狼出北冥 093:慕容恪之孤注一掷(上)(3 / 4)

雪夜行 双人渔 266 字 2020-05-28

人。”智囊一鞠躬,然后离开了她。

慕容博躺在上,嘴巴张开,呼吸微如口哨,仿佛叹息。他的一只手垂在边,枯瘦苍白,血无存,然而当慕容恪触碰上去,仍能感觉温暖。她把自己的手指穿过父亲的手指,紧紧握拢。不管我握得多紧,都不能留住他,她悲伤地想,就让他去吧。但她不愿松手。

“父亲大人,我没有人可以倾诉,”她告诉他。“我祈祷,但菩萨不愿回应。”她轻柔地吻着他的手。肌肤还很温暖,苍白透明的皮肤下,蓝色的脉络盘根错节,一如远方的江河。

门外大江滚滚东流,红叉河和腾石河交汇在一起,奔腾不息,但父亲手掌里的河流却做不到这样,不久便将干涸殆尽。

“昨晚,我梦见咱们从海疆城回家的景,您可还记得?一阵奇特的浓雾包围过来,咱俩落到队伍后面。举目四望,一片灰濛,打马鼻子往前,一尺都看不清。我们找不到大道。树木的枝干像长长瘦瘦的手臂,围住我们,搔抓我们。我哭了,我喊了半天,声音却被浓雾吸收。只有白敬亭知道我们在哪儿,他一个人回来,找到了我们……”

“这一次,没有人会来找我,对不对?这一次,我必须自己寻找自己的路,这好难啊,真的好难。”

“我一直牢记步扬家的族语。强者自强,父亲大人,对您来说是如此,对我来说也是如此。如今步扬飞不但要对抗青丘家族,还得用同样的劲头对阵太史安,可这又什么?为一顶金冠和一张铁椅子?毋庸置疑,这片土地已经血流成河了啊。我想要女儿们回家;我想要步扬飞放下刀剑,去夏侯雷领主那边挑选一位朴实无华的姑娘,生儿育女,快乐幸福地生活下去;我想要步扬明回来;我想要……”慕容恪耷拉下头。“我想要,”她重复着这个词,这个词须臾便随风而去。

良久之后,蜡烛闪烁,终归熄灭。月光从窄窗间的缝隙流泻而进,在父亲脸上留下斑驳的银色花斑。她听着他吃力地呼吸所发出的轻弱低语,听着永无休止的湍激波涛,听着院里飘来竖琴弹奏的微弱的歌谣,伤感而又甜蜜。

“我上一位艳如秋阳的佳人,”城堡内有人唱道,“落霞洒在她的发梢……”

歌声已止,慕容恪却没有察觉。一个又一个时辰转眼即过,但赤松月敲门之前仿佛一切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瞬。“夫人,”她轻声宣告,“午夜已至。”

午夜已至,父亲大人,她心想,我必须去履行我的责任。她放开他的手。

狱卒是个鬼鬼祟崇的矮子,鼻上满是破损的脉络。进门时,此人正趴在一大杯麦酒和吃剩的山鸡旁边,看样子醉得不轻。他眯起眼睛,怀疑地打量她们。“请您原谅,夫人,慕容德老爷有令在先,除非持有他的印信授权状,人均不得探望屠王者。”

“慕容德老爷?莫非我父亲死了,而我还不知?”

狱卒嘴唇。“没有,夫人,当然没有。”

“那好,你要么打开牢门,要么和我一起去我父亲大人的书房,当面解释你凭什么拒绝我。”

他垂下眼睛。“一切照夫人吩咐。”他的镶钉皮腰带上挂了一大串钥匙,他咕咕噜噜找了半天,才拿出开启屠王者牢门的那把。

“回去喝你的酒吧,”她命令。一盏油灯挂在低矮天花板的钩上,慕容恪把它取下,点燃火焰。“赤松月,别让人打扰我。”

赤松月点点头,手按剑柄圆头,在牢门外站定。“夫人需要我时,出声便行。”

慕容恪用肩膀顶开厚重的铁木门扉,踱进一片污秽的黑暗中。这里可算是望海城的“肚肠”,也和肚肠的味道一样难闻。许久未换的稻草散落一地,踩上去沙沙作响。

墙上有一块块硝石补丁,看不出颜色。透过石壁,传来腾石河水微弱的脉动,在昏黄的灯光下,一边墙脚有一只装溢粪便的提桶,另一边则有个缩成一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