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尚说得很慢，而且时常看一下他的茶盅，给他续水。

“他恢复过来以后，可能是急欲找个人倾诉，发现和尚是可靠之人，就将心里的事，一五一什告诉了和尚。”

“和尚听完后，并没有劝慰他，而是告诉他不用再找了，这人永远不会找到了。”

“和尚告诉他，种什么因，得什么果。和尚曾经在一本经书里看到类似的事，重生的人在没有改变原来轨迹时，周边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变化，如果有所改变，哪怕只是微小的改变，都会改变身边人的一生，越是重生前亲密之人，越是改变得大。”

“当然，和尚也说，这不是一定的，但机率非常高。”

“他听到这件事后，悔恨、不甘的情绪交织，如果他没有帮父亲检查身体，如果他先去见了自己老婆，……中间或许有几次挣扎，但他到底还是万念俱灰，求着和尚，遁入了空门，从此无欲无求。”

和尚说完后，深深的注视了他一眼。

他能体会到当时那人的心态，因为此刻的他，也陷入了深深的悔恨中。

两人没有再说一句话，就这样枯坐了几个小时，沙弥端来素斋。

“吃点吧，寺里我还是要守规的，所以粗茶淡饭，别嫌弃。”

和尚将筷子递给他，他也没拒绝，机械般的吃了起来。

两人就这样渡过了两天时间，两天里，和尚没有再说一句话。

第三天吃过早饭，他看了一眼依然在他面前，云淡风轻的和尚说道：

“你有没有找到，你师傅所说的那本经书？”

听到他开口，和尚脸上的淡笑，变得浓郁了几分。

“没有，我找了十年，全寺的人，都以为我潜心向佛，日夜不停修习经书，为此全寺还推举我当了主持。”

“我还以为，你这个主持，是跟人撒尿斗远赢过来的。”

他说完，跟老和尚对视一眼，大笑了起来。

笑着笑着，眼角的眼泪顺着脸颊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。

和尚脸上恢复淡笑，说声出去运动一下，就起身出门，轻轻将门带上。

他哭了一会，又笑了一会，中午也没人给他送饭。

下午天色昏暗时，老和尚打开门，手里拧着一个保温桶。

“喝了，前两天你肠胃不调，不敢给你沾荤腥。我叫小林送来的，乘热喝。”

打开保温桶，里面是散发着香味的热鸡汤，还有半只鸡在里面。

他喝了两口后，盯着和尚说道：

“我知道你肯定有酒，拿出来，我爷俩来口。”

老和尚指着他笑笑，从旁边的柜子里，拿出一个装葡萄糖的吊瓶，给他的保温盖倒满。

和尚拿着瓶子，轻碰了一下保温盖，就对着嘴灌了一大口。

“为了陪你，和尚我都忍了三天了。”

他也端起保温盖猛灌了一口，辛辣的酒味入喉，他剧烈的咳嗽了几下。

“爽……”

不一会一瓶酒喝完，和尚似乎没过瘾，又拿了一个小瓶，这次没有给他倒多少，两人也喝得慢了下来。

“和尚，你是不是想我留下来，继承你的衣钵啊！”

他有些醉意，但脑子很清明。

和尚却放下瓶子，显得极为庄重，盯着他语气深沉的说道：

“小峰，我跟你说这些，就是不想让你步我的老路，我母亲走得早，来到这，父亲死了，老婆被自己的翅膀扇没了，我可以，你不行。”

“你有父亲，有姐妹，有马老头，有你亲手创造的峰云，有几万人跟着你讨生活。”

“既然你在这个世界，已经创造、改变了这许多，你就要对你自己创造出来的负责任。”

他没吭声，端起保温盖子跟和尚的瓶子碰了一下。